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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到茶花綻放的季節。茶花原非我最喜愛的花,但因為爺爺的緣故,每見茶花,躁動的心總能被撫平。小時候爺爺種了幾株白色茶花,對其呵護備至,和梅花相較,白茶花少點傲氣,帶著幾分敦厚溫良,寒冬中的枝葉依舊挺拔堅強。我所戀上白茶花,是聽了爺爺與愛人的故事後始然

爺爺是家中獨子,英俊瀟灑,聰明過人,結婚後兒孫成群,家大地大,又為人大方,常常布施回饋鄰里,在地方上受到相當尊崇。爺爺曾說我是其最寵愛的孫子,與他最像,言下之意,我冰雪聰明、古靈精怪。某日,他同我說起他深藏的愛情故事,按現代的說法,就是有了外遇。爺爺口中的那個女子,帶著孩子,不告離去,他遍尋不著,眼底盡是思念與悲涼。我問:「你愛她嗎?」他答:「不愛她,怎會和她生小孩?」那個時代的愛情確實簡單得多,有性有真愛,不像新世代人興起就性,哪裡講究愛不愛。我再問:「那你為何讓她離開?」他答:「我不才說她悄悄走的。」這時我答:「會讓爺爺愛上的,肯定是個慧不凡的好女人,可爺爺娶不了她,她只好帶著寶寶離開,卻沒半點索求,是為報復你,她要你體嘗最愛的人不能相伴之苦。換作我是她,我也會離開你!」爺爺聽完,許久未轉身,空氣中一股即將引爆的熱熔漿,狠狠在爺爺心上烙下一道傷。

長大後我負氣離家,居然也是因為爺爺忘了約定的事,耿耿於懷,不肯探望,至多年後返鄉,爺爺已病臥在床,彌留之際,突見我,便嚎啕大哭起來,我抓著他問:「為什麼你下的是最愛你的兩個女人?」他答:「因為妳堅強。」此刻的我,淚已決堤。不知當下爺爺見我是否見她,他對我的寵愛,原來因我同她一個樣。而白茶花的善良,好比最愛女子的退讓,定了獨自擁抱絕望的傷,轉身得匆忙,顯得欲蓋彌彰,愛恨得悠長,今世無從丈量。爺爺的哭聲,悔負最愛的荒唐,那句誓言如今天地隔著一巨牆。訴不完的相思,爺爺的心願未償,我的慌張無處躲藏。白茶花的模樣,彷彿警世最愛的人,千萬別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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